祁远把手机拿出来,啪啪按了两下,把计算器对着陶安然,“书包一百零三,三块帮你抹了,刨掉仨碗,你找我七十。”“等着。”陶安然把手上的水在裤子上一抹,拿出手机给祁远发了个红包,“多的五毛是饭钱。”祁远靠着墙直乐,“我一个新东方大厨预备役,就值五毛?”“这已经是鼓励价了。”陶安然收起手机,扫一眼客厅稳如泰山的钟,“我走了。”他走到门口,祁远又叫住他,“明天六点五十。”陶安然回头,“干什么?”“去学校。”祁远说。看样子是要践行那天说要一同上下学的“承诺”。“哦。”陶安然有点别扭,但他的大二八彻底成了破铜烂铁,又对挤公交充满阴影,在石膏拆下去前暂且搭祁远的车似乎是个还挺可以的选择。周末像是在屁股上额外绑了螺旋桨的小艇,跑起来嗖嗖的,和工作日的时间流速仿佛不在一个维度。两天光阴弹指一瞬,转眼又到了令少年们和中青年们叫苦不迭的周一。曹晓飞甩着他空荡荡的作业本打算去班里抄抄了事,有恃无恐地在桌边享用早餐。陶安然扛上他崭新的书和战斗中抢救出来的卷子,叼着个包子准备下楼。“等等等等,”蒋敏追过来,二话不说拉住陶安然的袖子,往他羽绒服口袋塞了两包热气腾腾的牛奶,“你自己喝一包,另外的给对门小远。”蒋敏掩住了脸上那点不自在,干瘦的手在陶安然肩上一搡,“抓紧走,你背书包时候我听他都出门了。外头齁冷的,你俩注意安全。”陶安然有几分茫然,显得讷讷得不知所措,半天才应了一声,关上门蹬蹬下楼去了。蒋敏看一眼在桌边埋头扒饭的曹晓飞,又看眼紧闭的门,一颗悬到一半的心忽忽悠悠落了回去。陶安然奔下楼的过程中已经啃完了包子,跑出楼道,先兜头吹了满脸寒气,然后就看见祁远斜靠在一辆挺拉风的摩托旁,带着一种逼王的气质迎风抽着一支烟。祁远冲陶安然吹了声口哨,扔给他一个头盔,转头灭了烟,“上车。”长腿跨过货真价实的“铁骑”,在寒风里跨出一种不羁的潇洒。陶安然和手里黑黢黢的头盔大眼瞪小眼了两秒,随即被祁远非常暴力地往他脑袋上一扣,头盔搓得他两边脑袋生疼,有种一秒完成蛇精脸的错觉。陶安然顶着大脑袋上了车,祁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,然后打着油门,连车带人,十分飒地轰一声蹿了出去。追风的少年,终于在寒风中被吹出了两管清鼻涕。☆、(修)周一一大早,高二六班刮过了两波飓风。第一波,是有人半道上碰见祁远和陶安然,被酷到没朋友的祁姓同学砸了一脸车尾气,回来以后绘声绘色描述了那个拉风的场面。第二波,是有人瞥见转学生喂祁远吃煎饼果子,受到不小的惊吓,冲进校园之后在群里小范围传播了出去。“没有,”陶安然把书甩在桌子上,“他有手有脚我为什么喂他?”“目击者用期末成绩发了毒誓,”胡谦啧了两声,“两厢一比较,你这个就很苍白了。而且你手还骨折了,和远儿一块打架骨的折,我是他发小都没这待遇。”陶安然伸手在他胳膊上按了下,“你很期待?”“我也曾向往过热……啊!你干啥!”胡谦杀猪一样吼起来,撞得后面李浩桌子叽咛怪叫着退了一大截。陶安然收了手,侧目看着胡胖胖,“还期待吗?”胖胖委屈地瞥着陶安然,觉得他是个人形凶器,不想跟他玩了。陶安然伸手捋了把他的头发毛,“周一例行随堂测,你单词背完了?”于是胡胖胖又被收买了,腆着脸要求随堂测不许提前交。等了一小会儿,祁远拎着小半个煎饼上来了。他一坐下,李浩就凑过去,叽叽咕咕问:“下午就跟翔子他们比了,你们俩伤成这逼样,怎么上场?”“打他们几个,我和大桥带半个陶安然,绰绰有余。”祁远把煎饼剥出来,葱香味顿时就弥漫开了。“我跟你说你别托大,我听说翔子找外援了,好像是高一体育生。”李浩吸了两口煎饼香,“我□□哪买的,这味道一闻就和地沟油摊的不一样。”祁远摸出手机来打开巴拉巴拉小魔蛇,手一指前面陶安然,“你问他。”李浩默默看了眼前面那智慧的后脑勺,心说:“没想到从女厕所传过来的消息竟然是只有结局的脱水版。”李浩和陶安然还没熟到胡谦那份上,并且刚才亲眼见识了胡谦是如何作死后,他也不打算步胖胖的后尘。而且……他单词也没背,随堂测也要靠陶安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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