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越北被人指着鼻子骂,他不怒反笑,“图三娘,月奴,金奴,银归……”他每报一个名字,梨襄的脸色就更白一些。这四个人曾经都入过丞相府,一人是厨娘,两人是他人献上来的美人,一人是绣娘。她们都死了,年纪不及双十,死在府中被草草用席子一卷扔到了城外的乱坟岗上。梨襄本以为她早已忘记了这些人,但听到这四个人的名字,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双双临死的眼睛。临死之人的眼神最为怨毒,她无法自控的打了个寒噤。宋越北垂眸轻柔的抚摸着玉鸦的发顶,用指尖一点点理顺纠结在一起的长发,“更多的人我也就不说了,死在你手里的人不能说多,但也不少。一个个来算清楚,你一条命都不够还的。至于你每月从下奴月钱中抽的银子,收过那些高门夫人的孝敬,往宫中送的……你真以为我一无所知?”梨襄感觉到浑身发冷,一种恐惧从心底漫了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,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她小心翼翼隐瞒着的那些污秽的一切,不敢让一丝半缕传进他的耳目中,生怕污了这翩翩贵公子的耳,惹了生性高洁的他不喜。他在她眼中处处都是好的,如天边的白云,容不得半点污浊。原来他从始至终都知道,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。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吗?没有。他明知道她伸了不该伸了的手,他明知道她喜欢他,她想嫁给他。他明明知道她嫉妒的要发狂,她在府中恣意妄为。可他仍一个字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过,将她放在身边,从来连训诫都没有过。她恍惚间想起十年前,那时的宋越北还不是宰相,他刚刚年满十七岁,一介白身,以书文琴技闻名丹阳。宋含竺已入宫,正怀着龙胎,她跟在宋含竺的身边在宫中做女官。那时他时常被韦宗召入宫中,少年的眉眼与宋含竺有几分相像,却要更温柔。十七岁的宋越北还没有展露出后来名震北梁宋相的锋芒,少年爱笑,对谁都笑盈盈的。他爱华服,爱豪奢,拿织金的缎子做衣袍,袖子做的尤为宽,以求飘逸风雅,衣襟上总是钉着镶金宝石扣子。当他抱着长琴自廊下走过,春风吹动檐角的风铃,一声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敲在她心上。她喊了他一声,他抬眸遥遥冲她一笑,少年人的眉眼温柔更胜春光。从那一日,她的妄念便好似扎了根,一日日的扎得更深。十年前的宋越北是宫婢们心心念念,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宋公子,绕着路也要去偶遇的宋郎。为他的笑容生了妄念的又何止她一人,就连公主都追在他身后。但今时今日已没有人敢再对他生出妄念。眼前的人眉眼如旧,却早已不是当年她所倾慕的少年。他到底把她当作什么?看到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,他仍能平和的对待她,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。“你明知道,你什么都知道,”她的嘴唇都在颤抖,“你为什么不阻止我?”若她第一次动不该动的心思时,他哪怕一句斥责,她都不会泥足深陷。他脸上的笑容渐渐与从前的样子重合在一起,她以往看不懂他笑容中的含义,只觉得她所仰慕的宋公子温润如玉,是个翩翩君子。哪怕他现在已不怎么爱笑,眼神并无昔日的清澈。她却仍一日日沉浸在旧日的美梦里,此时却终于被疼痛刺醒,幡然醒悟般看清了,哪里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。他的笑根本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俯视世人愚蠢挣扎的嘲弄。“我是你的主子,不是你的夫子。这些年来你过得快乐恣意,到头来竟怪上我了。更何况,我真的算是你的主子吗?你瞒我的事不止一件,忠心也一向不是对着我。”梨襄的泪水流了满脸,世人都说宋越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,她日日与他相对,根本不信这话。阿如从小就是个再和善心软不过的人了,他待人总是温和有礼的,宽待朋友下属,甚至连疾言厉色的时候都少。她坚信那些人之所以能编出这些恶语全是未曾与他相处过,没有见过他。只要他们见过阿如便知道,这是世上最温和善良不过的人。倾慕蒙住了她的眼睛,从前他手中的刀没有刺到她身上,她尚可自欺欺人装聋作哑。直至今日领教了一回,真真切切的尝到了痛,她对他的心狠有了新的体会。梨襄泪如雨下,“我跟了你那么多年,何曾有过一刻对你不忠心。宋越北,你说让我滚就让我滚,你根本没有长心,连血都是冷的吧?你就是一个怪物!”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我渣过的男人都回来了 穿成豪门病弱女配 我爱的人+番外 早晚是我的 王爷,哪里逃! 我的夫君是阎王 流放改造[种田] 穿成炮灰后我被首富宠上天 修仙养猫日常 念念不忘+番外 一树海棠压梨花+番外 养夫+番外 师姐可太咸鱼了! 重生九零之厂花归来 爱不逢时+番外 听闻顾先生心悦我 开飞船的小师妹 团宠貔貅的养护指南 甜蜜占有 杰君还好吗